至情至圣
金刚圈中 怎跟你搏斗 又靠什么翻筋斗
前一段时间看了《悟空传》，直到今天都没想再踏进电影院一步。看到烂片的感受，不亚于在熟睡中突然口渴至极的你，凭借着毅力去倒水，却看到水杯中一直蟑螂冲着你笑呵呵时的致命一击。
其实很多时候，看电影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好不好看也是一种极其个人的评价。但尽管从观影到如何评价，都极其个人化，我还是要说一句：《悟空传》这部电影，极其难看。
影评对于一个人选择是否去观看这场电影，有的时候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看《悟空传》之前，我还去微博随意刷了刷它的评价：好评甚多，偶有恶评；我还随手翻了翻《悟空传》的原著，情节简洁，很多人评价“意识流”。
对于以上行为我犯了两个重大错误：一是我去了微博这个粉丝占山为王的平台刷影评，而没有选择去看看豆瓣或是其他平台上的评分；二是我竟然企图通过小说的质量来衡量一部电影的质量，在众多作者卖个IP圈一笔钱就撤的现在，实在是愚蠢。
这两种行为，都可以说是非常傻逼了。
其实对于这只猴子，大多数观众都是非常有感情的，这感情深到——任何与这只猴子挂钩的影视作品，关注度都不会太低。我亦是万千观众中的一位。但其实感情越深，期待值也会上升。
童年时候，窝在船舱里看电视机里腾云驾雾的孙悟空，灵动传神、飞天遁地，觉得那就是与天同齐的美猴王；再大一些，在《西游记后传》充满鬼畜的画面之中，还是能找回那个心怀众生、普度世人的齐天大圣，他给予孙悟空的另一副面孔，称得上是“上善若水任方圆”了。
直到成为一代人记忆的至尊宝，让原本只于童真世界里存在的孙猴子，与我们一同长大，一同拥有了悲啼笑乐的凡间故事。七情六欲在我们与这只猴子身上同时显现，让人忽然间明白原来脚踏七色云彩的从来是那只看起来像一条狗的盖世英雄，人间没有孙悟空，人间只有至尊宝。
这记忆里无数与美猴王及其相关的影视剧形象，让我们不可能对《悟空传》里脸谱化的人物群像买账。喊口号一般的宣言，初中生早恋一样的感情线，凌乱无趣的剧情线，尴尬到满场嘘声的台词，就注定再多的情怀也不可能撑得起来这部作品。
林夕为张卫健版猴子填过一首词，歌名叫至情至圣，私以为这名起得算是绝无仅有了。小时候看神是神，看魔是魔，不作他想。于是美猴王上天入地，与天同齐，孙悟空则断七情灭六欲，西天取经。妖怪吃人因其是妖怪，所以野性难驯；佛祖慈悲因其是佛祖，所以普度众生。仿佛这个世界没有因，只有果。
但西游记不是由小孩子写的，也从不是给小孩子看的童话作品，更何况，现在连童话故事都不会这么写了，童话故事都不再只呈现黑白对立，善恶有报了。因果形成于过程之中，却只在结局里呈现，我们只有走到结局，才能知道每一步的因，是如何得出这一步的果的。
歌词里写道：金刚圈中／怎跟你搏斗／又靠什么翻筋斗，同样是一种极其无奈的悖论。很多人说西游记其实是一个与自我背离的悲剧，不讨论这种观点是否过于标新立异，却给予人启示，当西游记屹立在神魔小说的高地里的时候，它一点不悲，它正得不能再正了，邪必胜正，普度众生。但一旦故事里的人物走入凡间，拾起了人间的七情六欲，这所以一切就变得悲戚了。
想到这些，是因为最近看到了许多与主流价值观不同的观点，很多时候人从一个世界走出，在朝另一个世界靠近的时候，会不断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之中。就好像那只猴子一样，在戴上金箍与摘下金箍之间，两者相互否定，又相互趋同。人的内心是灰色的，但是在发声与行动之时，却总是趋向黑白分明。
如果说在这只猴子身上最难消解的是至情与至圣，那么在我们这些万千大众身上，就有太多的难以调节与难以言说了。我们只能无限靠近期望中的生活，但永远抵达不了。
若能成为一只戴上金箍的美猴王，那便好了。
可金箍它多丑啊，再也不美了。
2017.8.1
翻看以前的文章，仿佛在同过去的自己对话。
存一波旧文，有点像是在转载别人的文章。